第71章 自缢(2/2)
但他们根本阻挡不了气势如虹的明军，无数明军陆续冲上小孤山，在湖滩上列成一个个严整的阵势，一面抽调各部火铳手组成一列列长阵火力压制，一面掩护同袍登岸，鼓点声声铳若雷霆，登上小孤山的明军将士们飞快的寻找着自己的位置，逐渐汇成一个个大阵，稳固滩头阵地。
哪怕是最愚蠢的将领也明白半渡而击的道理，小孤山上号声连连，随即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女直残军蜂拥扑下山来，试图趁明军立足未稳将之赶下湖中。
“齐射准备......放！”一声声号令响起，汹涌的火焰喷射不停，随后化为浓密的白烟，覆盖了明军军阵，如猛虎一般扑下山来的女直残军惨叫声连成一片，肉眼可见的倒下无数军卒，但凶猛的火力没有阻止这些抱着必死之心的残兵冲锋的步伐，两轮齐射过后，他们已经拉近到足够的距离，弯弓搭箭射出一波箭雨。
女直人和蒙古人不同，蒙古草原广阔、骑兵来去如风，加之缺乏铁器，故而蒙古人喜欢用利于骑射的马弓轻箭，而女直是个渔猎农耕民族，从一开始面对的敌人就是身披重甲的明军，故而女直人更习惯使用破甲能力优良的重箭，如今这波箭雨便是由重箭组成，穿透了不少明军铳手的盔甲，让明军阵列有了一丝混乱。
这些女直人趁乱杀了过来，但很快他们就撞上了一道钢铁森林，迈步向前的明军长矛手接替了火铳手的位置，森冷的长矛遥直前方，将每一个试图闯阵的女直残兵扎死在地上。
这些女直残军仗着一身勇武左冲右突，试图冲开一个缺口，但他们的努力完全是徒劳，本就人数远少于明军，又被明军的火力搅乱了秩序、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面对如林的长矛几乎近不了身，随着越来越多的明军将士登岸，渐渐对他们形成了一道严密的半包围圈，将他们一一剿杀在其中。
山顶之上，从藏身的坑道中走出来的努尔哈赤目睹了河滩上的战斗，幽幽叹了口气，将身边的戈什哈和将佐统统派去战场，自己提着一根黄绫向着早已选好的一棵歪脖子树走去。
“皇帝有皇帝的死法，朕是大清的皇帝，自然要给大清陪葬！”努尔哈赤苦笑一声，将黄绫抛上树干，回头看见三德子还跟在身后，满脸都是泪水，不由得微微一叹：“血脉兄弟、八旗贵胄、女直宗室、汉官汉军，纷纷弃朕而去，最后陪在朕身边，竟然只剩一个太监，哈！可笑！”
向三德子招了招手，努尔哈赤摸出一块随身宝珠递给他：“去坑道里躲着吧，朕不用你服侍了，明军不会为难你一个太监，拿着这枚宝珠，去换下半辈子富贵平安吧。”
三德子摇了摇头，将宝珠扔得远远的，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才愿永生永世服侍皇上，到了黄泉路上，奴才也是皇上的奴才！”
努尔哈赤淡淡笑了笑，随即又摇了摇头，怒道：“好忠奴，若是八旗人人都如你这般忠心，我大清又怎会到这般地步？八旗诸臣误我！朕非亡国之君，八旗诸臣尽为亡国之臣！”
发泄完怒火，努尔哈赤又幽幽一叹，摘下头盔扔在地上，将脑后的发辫解开披散：“三德子，待朕走后，你拿朕腰间匕首毁朕颜面，朕此去黄泉，实在无脸去见费英东、杨先生和那些汉官汉民们。
三德子恭恭敬敬的磕头应承，努尔哈赤长叹一声，望向远处湖岸便那金光灿灿的日月同辉旗，将脖子伸进了黄绫编织成的绳套中：“大明，你们赢了！”
女直残军并没有抵抗多久，时间刚过晌午，小孤山上便只剩下了零散的抵抗，这些死硬的残兵败将表现得很英勇，个个死战到底，用一切可用的武器激烈抵抗，没有任何人投降，但他们的努力终究只是徒劳，被涌上小孤山的明军一一剿杀。
接近黄昏之时，明军彻底肃清了小孤山上的女直残兵，连一个俘虏都没留，所有女直伤员和尸体都补了刀，唯有山顶那棵歪脖子树上挂着的努尔哈赤尸体无人敢动，等着朱翊钧前来处置。
小孤山上战火的痕迹已经草草清理过，朱翊钧沿着清理出来的山路一路走上山顶，见到了挂在歪脖子树上面目全非的努尔哈赤和树旁自刎的三德子尸体。
朱翊钧愣愣的看着这副景象，他清楚这不过是历史的巧合而已，但心中依旧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着世界的走向。
无论如何，努尔哈赤死了、建州女直和他的大清灭亡了，对于因为他的穿越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世界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边陲小邦和蛮夷酋王被消灭，大明灭国无数，也不差这么一个，但对于朱翊钧来说，这个结果却无比的重要。
掏出怀里的那几张纸，让王安取来火把，就在努尔哈赤自缢的树下一张张焚尽，朱翊钧面上一脸沉重，丝毫不顾周围将官们疑惑的眼神，心里念念有词：“你们都看到了，老奴死了，不会再有皇太极、不会再有多尔衮，不会再有剃发易服，也不会再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朕扭转了历史，为你们报仇了。”
烧尽所有纸张，朱翊钧站起身来长叹一声，挥了挥手：“努尔哈赤休想一死了之，将他尸身保存好，运回赫图阿拉，那些汉民百姓们想必很想鞭其尸、挫其骨！”
众军领命而上，朱翊钧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准备下山，刚要侧身跟身边的戚继光交代些什么，一骑快马忽然奔来，马上锦衣卫递来一封八百里加急急奏。
朱翊钧接过一看，顿时脸色一变：“武毅公，之后收尾和攻伐野人女直诸部的战事，朕交给你全权负责，朕明日便摆驾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