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容太傅,太可怕了!...)(2/2)
裴怀悲站起来,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皇爷爷,你封我为谨王,除了让我谨慎之外,是不是也想起了我父亲,裴锦?”
永明帝没说话,他想要撑着坐起来。
裴怀悲:“能亲手杀子,何必假惺惺想他?”
永明帝身体一下子泄了力道,砸在床上。
他死死盯着站着的人,浑浊的眼中带着惊惧与震惊,声音颤抖:“你知道?”
裴怀悲没有回答,反而扬声招呼:“宣宁王进来。”
很快,刘婉君带着宁王进来。
她将宁王留在里面,自己退了出去。
宁王被照顾得很好,虽然很瘦,但穿得很干净,被人细心照顾着。
只此时他低着头,嘿嘿傻笑,整个人神态癫狂。
裴怀悲声音轻轻:“三叔,不用装了,今日唤你进来,是想让你见他一面,皇爷爷身体越来越糟,恐怕撑不了多久……”
宁王面色一变。
片刻后,他收起傻笑。
让他装疯的就是谨王,在谨王面前,自然也无需掩饰。
他的声音沙哑:“谨王,不,太子,你如今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
裴怀悲:“我说到做到。”
他看向床上之人,声音淡淡:“宁王,你不见他吗?”
宁王神情冷漠:“我不想见他,如果你是让我见他最后一面,那还是算了,生生死死,我都不想见到他。”
裴怀悲勾了勾嘴角,挥挥手:“不想见就罢了,回去吧。”
顿了顿,他又说:“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用再装疯卖傻,只要你不惹事,看在你将势力给我的份上,我不会动你。”
宁王什么都没说,甚至恭敬向着太子行礼,而后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床上之人一眼。
他是装疯。
可他恨不得自己真疯了。
殿门再次被关上,床上之人一直在挣扎,嘶哑着声音,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逆、子——”
这一声,不知道在骂谁。
裴怀悲笑着摇摇头。
他在永明帝床边坐下,垂眸看着他:“皇爷爷,父亲敬重你,当年许多人提让他登基,可全都被他驳斥,出京治水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不许任何人再提太子登基之事……但是,他被你杀了。”
“二叔是父亲死后,你推出来的皇子,他也被你杀了,三叔被逼到装疯,你要死了,他都不肯看你一眼,五叔也是被你下令射杀,他是来救驾的。”
“众叛亲离,你看见了吗?是逆子,还是你这个父亲无情,你心知肚明。”
裴怀悲声音始终无波无澜,可每个字,都能刺入人心尖。
众叛亲离,真实写照,却又残酷至极。
永明帝疯狂挣扎。
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裴怀悲,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我要、废、废了……你……”
裴怀悲依旧站在原地,垂眸看着他,语气平静:“废了我?皇爷爷,你还有儿子可以登基吗?皇爷爷年纪大了,到了下面,想好与裴锦、裴铮、裴钦,说什么了吗?”
永明帝僵住,半晌,他突然泄了力道。
永明二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新一期报纸出来。
科举、堂、选官考试。
瞬间点燃了整个京城,让人激动起来。
“什么?以后百姓也能当官了?”
“要考试,要得本领呢!”
“哎呀,那总是有了机会不是?而且还有堂,不正好可以习?”
“这真的假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再看看。”
“最晚年底就要考试选官,也没提谁能参加呀?”
……
百官也是一怔。
这不是刚刚提出,咋就在报纸上报道了?
看到报纸,官员们当即换衣服准备入宫找太子。
“这可不行!尚未有定论的事情,怎么就告诉了全天下百姓?”
“这容太傅,委实大胆!”
然而,正在他们火急火燎准备入宫时。
宫内,丧钟齐鸣。
霎时间,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震惊地看向皇宫方向。
哪怕早有准备,这一刻到来,依旧震惊。
永明二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永明帝,驾崩。
当日,灵前太子继位。
太子继位,名正言顺。
所有官员都换了丧服,该哭灵哭灵,该办公办公,此时哪里顾得上什么选官、科举,他们都忙国丧之事。
等先帝下葬,二十七日后,新帝正式登基。
整个过程,满朝武都忙得不可开交。
尤其是如今朝上缺了些人,剩下的人就更忙,张丞相都病了,还得爬起来继续忙。
而且,新帝登基,许多人都会升官,不升官也会得到嘉奖,尤其是被新帝看重的臣子。
就比如容昭,从太子太傅,变成了太傅,正一品。
二十岁不到的正一品太傅!
写进史书,那都是要单独写上不少内容的。
谁看了不说一声服?
整个十月、十一月,百官都忙着讨好新帝,与新帝磨合。
这种忙碌当中,谁还顾得上什么考试选官?
等一切忙完。
新帝问:“太傅,选官考试准备如何?”
容昭穿着正一品的新朝服,出列,行礼:“回皇上,考试场地、试卷,已经备好,只等皇上看过,十二月就能开考。”
新帝点点头。
众人:“???”
——你啥时候准备的??
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过,考试选官是他们接受的,他们不太接受的是那什么科举。
可现在也没人提科举,报纸报道也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满朝武都不好再提,只得等着看容昭如何举办这“会试”。
他们没有准备,不代表有野心的人没有准备。
之前报纸说,最晚年底。
中间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什么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的,但许多人还是没把这件事给忘了。
甚至还有外地青年,早早到了京城等着。
刘照就是其中一人。
他家境只能算是殷实,又出身明州,与京城八竿子打不着。
但刘照从小喜欢读书,而且很有些本领,能说会道,也能处理各种事情。
今年明州水患时,他不仅第一时间保住家人和乡邻,后来谨王入明州又出事,明州瘟疫流言遍地,他始终稳住乡邻,他们村在水患当中,损失极小。
后来容世子治水,他不仅积极配合,还带头帮忙。
也接触了当时治水的官员。
那官员对他大加称赞。
就他这样的出身,这辈子都和做官没关系,最多花钱在县上当个吏,一辈子也就到头了,要不就是经商。
刘照总觉不甘心。
后来报纸考试选官一出,他立刻收拾东西进京。
所有人都不理解。
刘照只说:“先帝已经驾崩,新帝登基,新帝与容世子都是有抱负之人,这考试选官是容世子提出,也是容世子主持,那便定会转机!”
只是他唯一的机会。
刘照在家里、乡邻,都很有些威望,自然没人再阻止,进了京。
后来新帝继位,这一耽误就是近两个月。
许多和他一样住在客栈中的人都急了,甚至已经有人打了退堂鼓,回老家去。
“刘兄,快过年了,若不然我们也回去吧?”
“是呀,看来是没指望了。”
“多半又是官员举荐,咱们没背景,没家世,哪有什么名声?”
……
在古代,没有家世背景,想要扬名太难了。
刘照却坚持:“我不会走的,新年,年年都有,但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错过,岂不是后悔终生?”
闻言,有人摇摇头,不再劝,自己收拾东西走了。
刘照虽然坚持,心里也很打鼓。
但他又想,那可是容世子,容世子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做不到?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人跑进来——
“朝廷发公了,会试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九日,十二月十五日之前去京城官府报名便能参与,只要有才有本事,不限出身!”
刘照腾地站起来,满脸惊喜。
十二月十五日。
朝堂之上,满朝武都有些傻眼。
“这么多人啊?”便是张丞相也怔了怔。
官府已经考核过一次,剩下的人,竟然还有将近三百。
容昭微微笑:“没事,考场装得下。”
众人:“……”
谁问你考场装不装得下!
选官都是一个个举荐,哪里见过这么多人?
朝会结束。
有人期期艾艾挤到容昭面前,低声问她:“到底考什么呀?容太傅,方便透露一二否?”
“不方便。”容昭眨了眨眼睛,摊手,“我与皇上等人知道便可,怎么,你们不相信自家儿郎才?放心吧,不难的。”
官员:“……”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太妙。
十二月十九日。
一群青年才俊,浩浩荡荡走入所谓“考场”。
有一世家子,大冬天一手提着笔墨砚台,另一手还摇着扇子,风度翩翩,仪态从容,扫一眼各种各样的所谓“考生”,眼神轻蔑。
这些平民能和他们比?
他才好,而且诗作可是闻名京城。
他爹问过容太傅,虽太傅不肯透露题目,但说是对他们而言,不难。
世家子带着这样的自信,以及刘照等人带着忐忑,坐在位置上,领到试卷题目和答题的白纸。
然后——
裂开。
啥玩意儿?
为什么有财政题?为什么有水利题?为什么还要写治国策略且限制字数?!
哦,写诗也有,写一首。
这他妈一页,全是题!
五花八门。
这一场大雁朝首次选官考试,把所有“考生”都给考糊了。
等到离开考场,那位摇着扇子的翩翩公子手脚发软,走路一晃一晃,被小厮接住后,只晕乎乎说出一句话——
“容太傅,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