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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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蔓在头顶织网覆盖,不等她做出对策,一条细鞭又悄悄缠上她脚踝,拽着她往树根方向重重一拖,无数倒刺划过身体,旧伤还没愈合,新伤再次叠加。

    最后那根细鞭破土而出,下面一截竟比其它所有藤蔓都要粗壮,仿佛是树妖的另一只手,卷起她,将她扬在空中,又狠狠往地上一摔!

    “砰——”

    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胸膛仿佛被贯穿一般的疼痛,啾啾吐出口血,呼吸已经急促到近乎衰竭,如果不长开嘴,她根本就没办法呼吸。

    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树妖静止了下来,须臾后化作绿色萤火消散在半空。啾啾眼睛被血覆盖住,她只能尽可能找到一个方向,努力往那边爬过去。

    背后传来昆鹫阴沉的笑声。

    “你不是挺厉害吗?你不是想杀我吗?”

    他也不太好受。

    到底是个炼气期,就算天赋异禀,也很难撑完刚才那种激烈的战斗,不管是灵力还是体力,现在都在崩溃的边缘。

    “废物就是废物。”他嗤笑,“你是棠家亲女儿又如何?区区一个灵体残疾,换我,我也不要你这女儿,我也只宠棠鹊。”

    啾啾靠坐在墙壁边,慢慢抬起头看他。

    她和棠鹊的身份,一直都是个秘密。从爹娘宣布棠鹊永远是他们的女儿那一天起,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

    没人会宣张这事——因为会对棠鹊不利。大家都爱棠鹊。

    啾啾沾了血的眼睛红成一片,明亮得吓人。她一点一点,费力地抬起手,掌心对向朝她缓步走来的昆鹫。

    细碎的绿色灵力在掌心凝聚,最后迸发射出。

    昆鹫躲都没躲,只是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那根脆弱的木刺就被拍进了地面。

    啾啾的木刺本来有箭矢粗细,顶端尖细,密集如雨。可现在她能凝出的木刺,只有绣花针那么细。昆鹫只瞥了一眼,就笑起来。

    “废物。”他又骂了一声,也抬起手,掌心的光嗖的发射过来!

    啾啾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觉得痛。

    昆鹫的木刺比她的粗实许多,直直扎入了她竖起的手掌。

    新的血从手心手背溢出。她好像流了很多血,身体都快干涸了。

    “你喜欢这一招,我就用这一招陪你玩。”昆鹫终于站定,居高临下地对她冷笑,“来啊,站起来,继续你的拿手好戏。你不是挺会这个的吗?噗呲一声。”

    想到这个,怒气又在心底扫荡。

    昆鹫来到太初宗后,两次受伤都是因为棠鸠的攻击。刚才被她伤了脸,而上一次被她刺穿了手臂。真是奇耻大辱。

    啾啾的手掌还没放下,那根木刺留在掌心,她吭都没吭一声,就那样抬着手对准他。

    掌心细碎的绿光凝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消散在半空,明显是灵力全无了。

    昆鹫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抓住她手腕,凑向自己胸膛。

    少年深棕色的眼睛扩张放大,扬声吼叫:“来啊,继续啊,来杀我啊,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啾啾掌心的绿光一次次凝聚,又一次次无功而返地消散。手掌上穿插的木刺被撞动,让那血洞里的血液流得更欢。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脸色惨白。

    她静静地注视着昆鹫的眼睛。

    在他脸颊凑拢她,对她咧着嘴大笑时,她突然淡淡地开口:“噗呲。”

    ——什么?

    昆鹫一愣。

    下一刻。

    噗呲——

    一声响。

    昆鹫难以置信地低下头,胸膛正中间,没入了一根短短的铁箭,灵力从那个地方被疯狂地汲取抽空,与此同时,紫色毒素如树须一般在皮肤上扩散,显然铁箭上有专门针对修士而设的咒令。

    啾啾依然安静地看着他眼睛。

    少女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没有茫然,没有动摇,没有后悔,有如一潭死水。

    她曾经的师父,是个很有觉悟的坏人。

    不仅对她说“坏人要有坏人的样子”,还在把她送回棠家前给她戴上这副袖箭,然后用宽厚的手掌摸着她脑袋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丫头,你要学会暗箭伤人。”

    “不够,你只睡了四个时辰不到,我们一般一天都睡八个时辰。”

    啾啾:“……因为你是狗。”

    苟七拦在门口,虽然他过分可爱的小个子挡不住一片狼藉的现场,但他脸上写满了禁止进入的决心,两只犬耳警惕地转来转去。

    宁溪也停止了和苟七的对峙,转而挽住啾啾——说是挽住,不如说是架住:“这里不许你呆着。”

    啾啾被她拽着往回走,默了默:“你们在做什么?”

    宁溪面色一僵,片刻后别开脸,哼声:“不告诉你。”

    啾啾:“帮我做早饭?”

    宁溪:“不是。”

    啾啾:“在做违|禁|药|品?”

    宁溪:“不是。”

    啾啾:“开发新菜谱?用火系法术打架?浇水灭火时因热胀冷缩引发炸锅?”

    宁溪:“都不是。”

    啾啾:“给我准备迎新会?”

    宁溪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啾啾:……

    穷举法对笨蛋永远有效!

    啾啾被按回弟子堂,由宁溪抱着胳膊虎视眈眈地盯着,枯坐了一个上午。这简直比关刑房还要受苦,刑房姑且还留有一小片天地让人活动活动胳膊腿儿,宁溪的视线下,啾啾连抬抬手都会被严阵以待。

    幸好到了中午,苟七捧着热腾腾的汤菜,结束了啾啾的酷刑。

    紧随而来的是另一种酷刑。

    围坐在小桌子边,啾啾几次提起筷子,又几次放下。环视一圈,宁溪表情一言难尽,苟七则亲切地笑:“筑基期后我就没再做过饭了,可能厨艺有些退步,但应该不会太难吃。师妹尝尝。”

    啾啾夹了一筷子粉色肉块,放进苟七碗里:“师兄请。”

    苟七默了默,抿抿嘴,表情害怕。

    ——所以说你自己做的菜,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好半天,苟七终于挑起那块颤颤巍巍的肉:“这是火魔的肉,纯天然无污染,外面的人想吃都吃不到,定然美味至极——咕——呃呃呃呃——”

    小少年背过身,扶着墙,生不如死。长时间不曾进食,就算吐,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有脸色白得瘆人。

    啾啾和宁溪一起放下筷子。

    懂了。火魔的肉,连狗都不吃。

    汤锅上的热气还在袅袅上升,几个人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堪堪盯着那锅,表情复杂,一动不动。诡异地沉默了半天,啾啾问:“有酒吗?”

    “有。”

    啾啾眼睛很黑,和别人的眼睛看起来总有些不太一样。多看几次,大概就能明白,因为她的眼睛里没有光,没有期望,也没有绝望,仿佛一潭死水,安静地沉浸在死寂的世界。

    现在这双毫无情绪的眼睛看向苟七,苟七却似乎悟了什么,摸摸鼻子。

    “不是我酿的酒,张弛师兄之前带过来的。”

    啾啾放心了:“那我去买点下酒菜。”

    “……也好。”苟七艰难地点头。

    宁溪伸手扔来一样东西:“山下人不需要灵石,用这个与他们交换便可。”

    啾啾手心里落了几枚铜板。

    紫霄仙府乃是整个修真界的第一学府,就像啾啾以前所在的世界里的帝国大学一样,属于高等教育。仙府掌控着天下灵脉、占据着所有仙法异宝,学生能在其中修习一二品的高阶仙法,成仙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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