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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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识野那会说得很酷很潇洒。

    结果到了晚上, 他就后悔了。

    击剑是对抗性极强的持械运动,每一分的胜负都是用毫秒决定,相当费力费神。岑肆以前还没生病时就常累得半死不活, 更何况现在。

    他焦躁不安,先在心里骂了遍陷害岑肆的人,又骂岑肆,最后统归于骂自己,真是失了智才做出这个决定。

    反悔只需三秒, 他决定给岑肆打电话收回言论。

    后者倒是接听得很快。

    “快睡了吗。”

    “还没, 再看几个视频。”岑肆语气轻快。

    江识野把琢磨的后悔掂量出来,低声道:“四仔, 我刚想了想……”

    “僵尸。”岑肆直接打断, 他知道江识野要说什么, 先堵住话口。

    四个字就可以堵住:

    “你信我吗。”

    果然, 江识野立马又把后悔揣回了心底, 喉结轻滚一下回:“信。”

    岑肆拿着手机翻了个身,江识野能听见他头发摩擦枕头的声响。

    “我知道这会儿很难向你保证什么,但我真的等不下去了。僵尸, 你知道的, 我不吃药比赛, 不是想为国争光, 只是为了我自己。这和我之前要吃药治病一样, 我拼命撑下去, 也不是为了我哥, 或者是你。”

    依然是为了自己。

    江识野拉开窗帘看窗外清朗的月色, 过了会,才小声开口:“我知道。”

    “嗯。”

    “知道你自尊自强。”

    “嗯。”

    “自私自利。”

    “嗯。”

    “自己觉得自己很不得了。”

    岑肆轻笑了声:“嗯。”

    他的声音沉沉磨在耳边, 渐渐就磨碎了江识野的悔意与焦躁。

    江识野抿起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永远说不过他,且容易被他说好。

    江识野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还没开始就已结束地妥协,只叮嘱:“不过四仔……”

    “但我也知道。”岑肆又打断。

    “什么?”

    “知道你劳心劳肺。”

    “嗯。”

    “信我任我。”

    “……嗯。”

    “没我你就活不了。”

    “……”真够直白自恋的。

    江识野从鼻间哼了一声,嘴角却轻轻扬了下。听见岑肆低沉平淡又斩钉截铁的声音:“知道你江识野爱我疼我,所以我岑肆会说到做到。”

    夜风吹到额角,挺凉快,江识野睫毛颤了颤,手机不禁抓紧了些。

    他觉得有些人大概永远不会变,二十八像十八,就那股劲儿,他描摹不出来,却能让他日复一日心动,二十八也还效仿十八岁时心弦本挑一下的心情。

    他手撑着窗台,不想承认自己再一次被这样的承诺感动,只笑说:“你语文不错。”

    岑肆也笑了声。

    “我不会有事儿的僵尸,没那么傻逼。你现在就好好复习一下当年我在公交车站说的话吧。”

    江识野知道他说的是哪句话,应好。

    “哦不,是预习。”岑肆改口。

    江识野又笑,声音像卷着月色的夜风吹到了岑肆那边儿,岑肆一直紧张且越来越紧张的心情在这一瞬纾解开来,躺着奥运村狭小的房间里一眨不眨看着天花板,在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

    “再等我七天。”

    只有七天。

    奥运会赛前一周的备战应是什么量,江识野不清楚,他没打扰岑肆,只让他晚上给自己报个健康。

    但他这段时间没事就容易瞎想,烦得很。干脆借着自己开幕式嘉宾的特殊身份,去白嫖了很多比赛。

    羽毛球看了几场,游泳也看了几轮,篮球也选了个小组赛……不过他心态确实不行,看赢家的脸就会代入岑肆会该怎么庆祝胜利,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世锦赛他击败弗朗索后张开双臂的瞬间;看输家的表情也在想岑肆输掉会是怎样的,但他会输吗……

    其实是会的。江识野清楚,岑肆也清楚。话语只是强心剂,真正的奥运冠军属于实力和运气双加成的第一,属于天时地利人和。

    截至目前来看,岑肆还是有些霉。

    赛前一天,江识野没绷住,去奥运村再看了眼他。

    这次托的邹孟原的关系。

    邹孟原退役后就是国家击剑队教练组的成员,国击队的人在前一年就知道他俩是假结婚了。

    江识野本只想趁岑肆午休的时候看看他,很快就走,然而岑肆并没睡,拿着手机备忘录的研究笔记战术。他便帮他按摩了下腿,像九年前世锦赛前一天那样。

    两人都没说话,岑肆默默趴着滑手机,江识野的手掌拍着他紧实的大腿肌。直到要离开了,江识野才开口:“你猜我明天会坐哪儿。”

    “角落。”

    “你怎么知道。”

    岑肆轻挑眉:“毕竟我老婆是明星,树大招风。”

    江识野拍了下他屁股。

    岑肆:“你坐哪儿都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你。但是决赛的时候你一定要离我近一点,越近越好。”

    江识野说:“那是自然。”

    快要离开时,岑肆又喊住他:“等等僵尸。”

    他抛给江识野一个小盒子,江识野立马抓住。

    看到手中的玩意儿,他如常的脸色顿时有点儿别扭:“……你啥意思。”

    “明晚用。”岑肆面无表情地指示。

    “……你三天后还有团体赛。”

    “没关系。”

    “行吧。”

    江识野把印着奥运五环logo的安全套揣进兜,带回了家。

    这晚睡前,江识野又把7年前的养生综艺搜出来,回顾了有流星雨的那一期。

    他对着平板里的流星,傻不拉几又贪婪地再许了个愿望。

    ——许愿明天岑肆运气好点。

    他好像也只能为他做这些了。

    ……

    第二天。

    第X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男子佩剑比赛日。

    奥运会和世锦赛是相同的赛制,从上午八点半就开始进行淘汰赛的角逐,输一场就回家。

    江识野8点便全副武装地到了,天热,他却把自己裹得挺严实,简直像要炸场馆的恐怖分子。

    好在场馆里凉快。

    江识野没选择和岑肆家人在一块儿,那会引人注意猜测身份。和岑肆离婚三年,已经没几个外人关心他俩关系,他也不想在今天这日子招惹任何麻烦。

    低调是有好处的,他可以静静坐在角落欣赏岑肆的比赛,大屏幕放大着他的动作,果断干练。

    32进16,16进8,岑肆都速战速决大比分赢下了,看上去很轻松。

    上午比赛一结束,他就随教练组离场,全程都没往观众席看一眼。

    他比赛日的风格就这样,冷峻自我,笑是不可能笑,手机也全程关机。

    但他知道江识野在哪儿。

    中午场馆闭馆,离场时江识野听到旁边的外国观众讨论道:“真的太厉害了,动作好酷。”

    “比分都是碾压,确实强。长得也不错。”

    江识野以为是在夸岑肆,正暗自高兴着,听到下一句就是:“才18岁啊,太有天赋了。”

    “八强赛直接15-1把4号种子淘汰了,我是他对手真要怀疑人生。”

    “我赌约翰会夺冠。”

    江识野加快脚步离开了。又拿出手机搜了搜。

    岑肆和约翰没分到一个半区。

    ——要在最后相见了。

    江识野回家吃的饭,下午馆里明显观众加多,已经有些拥挤,江识野怀疑晚上决赛时,场馆会被挤爆。

    8进4,岑肆的对手是弗朗索。

    9年前世锦赛弗朗索被岑肆双杀得心服口服,说他是一生之敌。然而,等他都拿了两届奥运会冠军、明确告诉媒体这届是最后一届奥运会后,岑肆却还只是第一次登上这个赛场。

    东道主的优势开始显现了出来,每次岑肆一得分就会换来欢呼与掌声。江识野听到四周的国人在讨论他,说他生病,说他的电影综艺,说他创造的转瞬即逝的胜率传奇,惋惜他19岁时是多么天才,明明20岁时就能拿奥运会金牌了,如今却已快三十岁。

    一道吼声,来自另一边的剑道。

    江识野转眸。

    约翰又赢了,15-3闯入半决赛。

    这一边岑肆和弗朗索还激烈对抗着。

    最后岑肆15-12拿下,取下面罩时还是一张汗渍渍却冷冰冰的一张脸,胸口剧烈起伏着,抓过旁边的水瓶仰头一口就喝完。

    他抬手按了下后脑勺,顿了一秒又改成挠头发。

    动作细微,江识野却看到了。

    心脏猛然一紧。

    岑肆半决赛是以一分险胜赢下的,这场比赛结束后就是晚饭时间。他知名度在这,与约翰的决赛预热词条已经登顶热搜,讨论度水涨船高。

    江识野的心慌也水涨船高,给邹孟原发了条消息。

    邹孟原很晚给他回了个电话:

    “小野?怎么了,你想找阿肆吗。”他那边吵吵嚷嚷的,“现在他有些忙哦,才吃完饭休息了下,教练在给他讲战术……啊,他找我伸手了。他咋知道我给你通话的……”

    接听者转瞬变成岑肆。

    他没开口,江识野能分辨他的呼吸声。

    “你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还行,就是前两场体力消耗太大,面对约翰的比赛会很艰难。”岑肆说,毫无波澜地像给一个队友分析。

    江识野吞了吞口水,张嘴:“四仔。”

    又发不出声来。

    他能说什么呢。

    问是不是头晕,问能不能坚持,可这不都是废话吗,于马上要决赛的岑肆又有意义吗。岑肆说自己没事,他不会信;岑肆说自己有事,他也拦不住。

    他闭了闭眼,最后说:“要加油。”

    他只能独自吞下担忧紧张,然后看着他支持他,面对结果,或好或坏。

    岑肆说:“放心。”

    “僵尸,你放心。”

    说了两遍,江识野猛地皱了下鼻子。

    他知道他想问什么。

    一阵沉默,两人都没挂电话,岑肆那边是教练团队和队友,江识野这边是观众席,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那阵仗大的,像是世界杯。人声鼎沸,从这边的耳膜穿过那边的耳膜,一股拧成绳的浪潮。

    岑肆的声音又扑了过来:

    “我给邹哥说了,待会儿你和二队的队友坐一起。”

    “会不会太突兀。”

    “穿我的衣服。”

    江识野一愣。

    “僵尸,我要你坐得离我越近越好。”

    -

    19岁岑肆离开时,给江识野留了件他的国家队外套,此刻江识野把它穿上,然后坐到了很前排,和其他国家队的运动员一起。

    二队队友们都戴着奥运口罩,也不知是本身规定还是岑肆打了招呼,配合他武装。

    江识野还挂着粗边眼镜,把眼尾的疤遮得严严实实,看起来真像是国击队的一员。

    他另一边坐的竟是J国的运动员们,好巧不巧,旁边就是弗朗索。

    过了会他才知道,弗朗索就是想找岑肆国家的人搭话。岑肆一登场,他就煞有介事道:“不应该陷入兴奋剂风波里,他身体不是最佳状态,很难击败约翰。”

    观众们欢呼着,江识野没听清楚弗朗索的话,只眼睛一眨不眨,近距离欣赏一身白色击剑服的岑肆登场。

    气质冷冽表情淡漠,从眉弓下颌线到小腿都透着股紧绷有力的劲儿,只眼睛黑沉沉的亮,江识野觉得他像月光下最挺拔的雪松。

    岑肆仍然没望观众席一眼,配合裁判工作人员走赛前流程,江识野手紧张地抓起外套拉链来,听见弗朗索说:“我想是被约翰陷害的。”

    这话很清晰,江识野终于转过了头:“你怎么知道?”

    “多半自己也知道,开幕式那天上午团体的抽签仪式,他喝的矿泉水是约翰递过来的。”

    江识野眉头紧皱:“约翰在矿泉水里下药?他胆子这么大?”

    “这事难道很新鲜吗。”

    倒也不新鲜,但如今利用兴奋剂下药陷害运动员的把戏真不多了,况且约翰才18岁,看起来又那么自信……

    不对,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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