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晨曦(1/2)
纯种的麟血之驹,负着两个人,一个时辰也能轻松跑四百里。
从神京的长街上消失,只需要两个眨眼。
这匹宝驹在几个呼吸间穿过几条巷子,而后它没往任何一处偏僻而去,就往南驰了几条街道,而后翩然一转,没入了一方侧门。
「驮着咱们两个人,这马也实快。」
「受伤没有。」
「没。」裴液翻身下马,两人解下衣袍随手扔入旁边的铁盆,裴液把手中染血的麻袋递给她,谢穿堂顿了下接过,打开沉默看了一会儿。
裴液打起旁边冰水洗乾净脸上的血,取了毛巾擦乾,这里十分安静,冬柏苍翠掩映,高墙大院,简直有些肃重的味道。
因为这就是京兆府衙的后院。
裴液取过她手上的麻袋,弹手飞下一朵火焰投入铁盆,两人只用了几个呼吸就收敛好了一切,朝她望了一眼,谢穿堂对他笑了一下。
从这个女子脸上,大概从未见过这样默然安静的笑。
天边的淡色开始攀上来了,万物开始有了颜色,两人一言不发地错身而过,裴液披回自己的暖氅从侧门出去,麻袋裹进氅里,从谢穿堂手里接过一个包子咬着,小猫跃回他的肩上,街道上正照下第一抹曦光。谢穿堂穿着乾净的捕袍,按着腰刀来到内衙书房,如同每个当值的早班一样推开门,这里暖炉刚刚点起,大屋里空气都显得冰手。
晨起的狄大人已梳洗罢坐在案前,这时节握笔都是难事,这位大人手缩在袖子里读着各处公文,谢穿堂来到他身边,将一包还温热的包子搁在案上。
「买回来了。」谢穿堂道,「大人先趁热吃吧,免得又放凉了。」
「辛苦。」狄九微笑一下。
大约就是在片刻之后,府衙的前面传来了一阵慌乱的吵闹,渐至后衙,狄九搁下公文抬眸,两个呼吸后一道急促的身影推开了这间公房的门。
「狄大人!李相……故相李度出城离京时在老槐街遇刺,被人割了首级去了!」
……
……
「寅时七刻,李度转入此街,卯时一刻不到,仙人台收到了报案。」腰挂雁字牌的背刀人低声道,「是两个仓皇的行人说这街上有江湖人剑斗杀人,有很多血,我来后就封锁了场地。」
他身前紫衣的女子腰挂一枚葫芦,提灵为墨,将整片场地勾勒起来,末了打个结,灵禁便就此形成。
「先把每个人的死状验了吧,轨迹复原出来。」
「京兆府刚验过一遍了。」背刀人道,「每个人身上都是很乾净的一处剑伤,八剑八尸,俱是出于一人之手,凶器钉在最后一人的后颈,是柄寻常铁剑,品相很新,之前不曾用过;李故相是被尸体旁边的杀猪刀割了头,除此之外亦无他伤。」
「我们再验一遍,联查公文没下来,先各查各的。」
邢栀点点头淡声道,她提起细笔记了几行,白气从颊边散在清晨中。
「是。」
这确实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九具尸体仆倒着,那具华服的无头之躯定格为一副蹬踹挣扎的丑陋样子,跌在血泊中。
邢栀停下笔扫了两眼,目光停在了街边,那里那袭朱衣的京尹面色严肃地立着,和身旁副手聊着什麽,邢栀抬步走过去。
「狄大人,谢捕官,许久不见了。」
「邢紫绶好。」
「真是过不上个安生年。」邢栀立在他们身边,轻叹一声,「这案子怎麽弄,狄大人报上去了吗?」
「已往宫里递了张摺子了。」狄九袖手看着,「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儿。」
邢栀笑了下。
「这案子想来也是个三司会审,多半再添一个我们进来。」邢栀道,「不过我刚验了,没灵玄的残留。」
「做得很利落乾净,没留线索的。」谢穿堂道。
「那就……还挺麻烦的。」邢栀低叹一声,她转头看去,肃然道,「杨将军,既然来了,何不过来一叙——你何时听到消息,在城门口有无见到出城的可疑之人?」
杨遽虎披甲持戟,二三十亲卫立在身后,他面无表情,身重如山,立如冬天里的一座雕像。
他沉默了片刻,漠声道:「我只在城外等候李故相,不知详情。凶案既发,追查凶手未必是禁军职责,上意未下之前,就暂不扰乱诸位了。」
他身边立着一个神色僵然的男人,年纪也不小了,衣冠精整,发须半白,手上微微颤着,望着李度无头的尸首一动不动。
「……那就是张梦秋麽。」背刀人两笔画下眼前伤口形状,偏眸瞥去一眼,传音道。
这是现场的边缘,他蹲在这里,旁边立着的【丹青手】齐工朝手呵了两口热气,蹙眉想着留下此剑之人的样貌,应道:「鹤榜二百来名吧,相宅的大管家——遇刺时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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