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小傻瓜和小呆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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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可以啊老梁,你这个女娃不简单啊,有前途。今天要不是她老子非得折进去不可,你放心,这笔人情我记下了。”

    又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红票子,塞进梁颖掌心:“拿去买糖吃,我姓李,以后就叫我李叔。”

    梁颖抬头看向父亲,梁国栋难得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是她梦寐以求的慈爱,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出几分骄傲,“拿着吧,谢谢你李叔。”

    你看,梁颖握紧了纸币心

    想,你得对父母有用,父母才会爱你。

    从那之后梁颖在家中的地位就逐渐发生了变化。

    梁国栋开始在她不上课的时候带她去各种地方,去茶馆,去游乐场,坐大巴去外省旅游,每次出门她都会背上自己的卡通书包,书包里也总会装进一些陌生的东西。

    这种连弟弟梁佑泽都没能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特殊待遇让梁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被偏爱和重视,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终于也成为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员,这让她无比幸福,并深深为之沉醉。

    每次出门,她都能从梁国栋或者其他和梁国栋碰头的陌生叔叔那里得到几张“买糖吃”的纸币,渐渐地,她积攒出了一笔对她这个年纪而言堪称巨款的小金库。

    金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比如姐姐的温柔耐心,弟弟的言听计从,以及同龄十来岁孩子的拥护和友谊。

    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梁颖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对父亲有用,远比对母亲有用能获得更多利益。

    这种带梁颖出门的父女活动直到她步入初中才逐渐停止,一方面是由于渐渐长大的梁颖不再适合背丝毫不会引人怀疑的儿童卡通书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白秋萍和梁国栋的几次激烈争吵。

    第一次争吵发生在白秋萍发现丈夫带梁颖去的地方竟然包括洗浴中心和夜总会时,她觉得那绝不是一个孩子该去的地方,能作出这种事是梁国栋作为父亲的绝对失职。梁国栋则坚称她长期不工作早已跟社会脱节,谈生意去这种地方再正常不过。

    于是第二次争吵的内容就变成了白秋萍质问他带女儿出门谈生意是不是根本只是幌子,为的就是去这些地方做下三滥的勾当。

    这次争吵以梁国栋怒吼着甩了妻子两巴掌告终。

    白秋萍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完之后又偷偷问梁颖,爸爸到底有没有跟其他女人在外面不三不四。

    “没有,”梁颖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和更红肿眼睛,“我从没见到过。”

    这当然是句谎话。

    事实上梁颖不仅见到过,有时梁国栋还会让她守在洗浴中心的房门外面,防止警察突击扫荡。因为没有警察会怀疑一个爸爸会带着十几岁的女儿出来嫖’娼。

    梁颖对于这件事的感受很复杂。

    一方面,亲眼目睹母亲毫无形象狼狈大哭的模样,她对母亲的情感悄然发生改变,从渴求母亲的关爱,到生平第一次对她产生了同情;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是必然的结果:一个人必须有用,才会得到别人的爱。

    长期为家庭操持劳累让白秋萍根本没有精力关爱自我,脸色蜡黄、身形走样、衣着潦草,作为妻子她毫无女性魅力可言,无法提供该提供的价值,所以梁颖十分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其他女人。

    况且,梁国栋在她面前的毫不避讳在梁颖看来恰是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这种独属于她跟父亲之间的秘密让父女关系越发紧密,至少梁颖坚信如此。

    初中生活比小学复

    杂得多,仅靠零食糖果已经无法收获太多同龄人的友谊。而外出活动虽然停止了,但频繁出入娱乐场所,让梁颖过早地懂得了许多她可能并不该懂的东西,加上小金库里资金充足,于是她开始向女生中同样过早接触社会的那部分群体靠拢,并给自己买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口红,粉底,假睫毛,指甲油……

    这引来白秋萍的激烈排斥。

    “你搞这些东西想干什么?十几岁的女孩子不学好,尽学些妖妖娆娆不三不四!”

    白秋萍把她那些东西全都扔了,但梁颖总能找到机会再买,并且藏匿的位置越来越隐蔽。

    母女俩因此时常争吵,关系也愈发紧张。

    最激烈的一次冲突爆发在初二上学期开学的时候,这天早上梁颖穿了一件时下部分高年级女生中最流行的挂脖吊带内衣,细细长长的带子系在少女纤细白嫩的脖颈上,无限引人遐思。

    白秋萍完全无法接受,强硬地要求梁颖把这件衣服换下来,甚至拦在门口,说她要是不换就绝不允许她出门丢人现眼。

    “你自己的女儿你是不是不打算管了?”白秋萍冲着餐桌边一夜未归、早上才浑身酒气回到家的梁国栋怒声嘶吼:“你看看她现在哪还有学生的样子!描眉画眼妖里妖气,都怪你尽带她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你自己在外面胡天胡地搞那些脏女人,难道也想让自己的女儿长大后……”

    “够了!”

    梁国栋抄起一只热水瓶就砸到了墙上,溅起的滚水烫得白秋萍一个哆嗦。

    “你到底有完没完!吵吵吵就知道吵,这家里就没有清净的时候!她穿件衣服怎么了?不就是件吊带吗?我梁国栋的女儿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一个外姓的少他么一天到晚哔哔!”

    白秋萍像是怒气胀满后又突然被抽掉气的气球,瘪瘪地靠在墙上,嘴唇微颤着不再说话。

    你输了,我赢了。梁颖心想。

    爸爸是帮着我的。

    这一刻,梁颖隐隐感觉到她和白秋萍的争执似乎不仅仅是母女之间的矛盾,同时也是一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角力和较量,为了争取同一个男人的撑持。而父亲的偏袒,让她毫无疑问获得了这场较量的胜利。

    此时此刻,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更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她难掩自得地扫向白秋萍,恰好对上母亲饱含恨意的眼睛。

    在这之后梁颖和母亲很少再有交流,但白秋萍和丈夫的关系持续恶化,时常争吵并伴随暴力。

    梁颖初三这年,梁国栋因涉嫌逼迫强'奸被警方逮捕,并由检方提起刑事公诉。虽然最终撤诉了,但这件事似乎成为终结白秋萍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一结束后的这年暑假,白秋萍找了律师要跟梁国栋离婚。此时大姐18岁,梁颖16,梁佑泽15。

    因为几个孩子已经成年或将近成年,抚养权上没什么好争的,夫妻双方都同意让孩子们自己选。

    梁颖选了父亲。

    这个选择让大姐无法理解

    ,甚至视为背叛并怒不可遏:“小弟留在梁家我能理解,他也没得选,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梁家人不可能让他离开。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男人家暴出轨还强’奸别人,从来没承担过当父亲的责任,根本就是个人形垃圾,而妈妈生养我们爱护我们为我们付出了一切,你怎么能选择那个男人不选咱妈!”

    梁颖望着愤怒的长姐,轻轻冷笑两声。

    “明明爆出强.奸是我初三就发生的事情,你猜‘咱、妈’为什么要等到快两年后才找律师离婚?”

    “因为你,”她说,“因为妈妈要等到你成年,所以哪怕争夺抚养权你也不用担心;因为要等到你高考结束,所以就算打离婚官司闹得不可开交也不会影响你的学业和前途。”

    “妈妈确实生养我们,但从小到大,她真正爱过的女儿恐怕只有你一个。”梁颖望着姐姐似乎难以置信的表情,平静道:“选择妈妈,我永远都是她两个女儿当中更不讨喜,更容易指责和舍弃的那个;选择爸爸,我才有可能像你和小弟一样,成为被偏爱的唯一。”

    白秋萍带着大女儿离开之后,梁颖就承担起了处理家务维持家庭运转的责任。

    她尽最大努力将父亲和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仿佛真的取代母亲成为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虽然劳累,但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让她无比满足。

    为了努力匹配梁佑泽“唯一男丁”的价值,她对梁国栋言听计从,梁国栋让她考哪所大学她就考哪所大学,让她学会计就学会计,让她进哪家公司就进哪家公司。

    即便是和丈夫崔志的婚姻,最初也是由梁国栋一手促成。

    她尽一切努力让自己成为那个最不可被替代的角色,因为有用的人才会被爱。

    她一定会是父亲最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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