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失踪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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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危坐得端正,头微微倾向一侧,胳膊肘撑着车窗抵住太阳穴,闭眼小憩,另一只手上端着指南针。

    车队整体正朝东方行驶。

    克里方向盘握得非常端正,紧跟前方的九号车,并小心避开路上的坑坑洼洼,尽量不让车身颠簸。

    “呲——”

    克里一愣,什么声儿?

    他循声看去,只见黎危腿间的黑色背包拉链突然动了,好像有双无形的手将其拉开了一小节。

    里面探出一根章鱼腿,试探地拨了下黎危的膝盖。

    黎危仍然保持着小憩的姿势,眼皮抬都没抬:“滚回去。”

    克里心脏重重跳了下:“您把它也带来了?”

    黎危嗯了声:“备用粮。”

    “……”

    一人一章鱼都沉默了。

    先不说这玩意儿够不够吃一顿的,也得有人敢吃啊。

    “可能是闷着了。”克里犹豫了下,爱屋及乌道,“要不放我这,让它出来透透气?”

    “放你那帮你把方向盘?”

    说完,黎危睁开眼睛,垂眸看向背包,眼皮将青灰色的瞳孔遮住了三分之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瞧着慵懒又冷淡:“克里邀请你呢,不去?”

    克里悄悄深呼吸了几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章鱼爬了出来,但是没往他这边,先是用触手卷住指南针扔到一边,而后才顺着膝盖乖顺地窝进黎危掌心。

    黎危隐晦地勾了下唇。

    克里问:“您给它取名了吗?”

    黎危捏起一根触手揉弄了下:“备用粮还需要取名?”

    这个问题梅纳也问过。

    黎危瞥了眼后视镜,大雾使得后方车身若隐若现,井然有序地行驶着。

    他收回目光,说:“就叫小蠢货吧。”

    克里真没忍住,笑了声。

    “不好听?”黎危将小章鱼端到面前,思忖片刻后说,“叫小厄,怎么样?”

    小章鱼本来放松的触手顿时缩紧,薄薄的眼皮完全睁开,紧盯着黎危。

    克里愣了一下:“哪个……è?”

    “你觉得哪个è?”

    “您在担心那个流浪者吗?”克里看着前方,说,“也许他还活着,等您回到灯塔就能见着了。”

    黎危随意道:“他死了。”

    克里下意识想问您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可能是检定过了。

    由于游厄办理入住时默文检定失败的前车之鉴,前两天游厄失踪后都没有秩序者敢检定他的生死。

    如果灯塔有谁能够检定游厄而不被反噬,应该只有黎危和梅瑞斯了。

    死了啊……克里跟在黎危身边多年,虽然私下无交情,但还是能看出来游厄与黎危而言是相对特殊的。

    他莫名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遗憾:“您好像从来不会感到孤独。”

    黎危

    随意反问:“你会?”

    “有时候。”克里内敛地笑笑(),“以前在军队为您为主城工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每天都很忙碌,没空想别的,但战争结束后来到灯塔,责任、军纪、使命一下子什么都没了,心里就开始空落落的了。”

    前车在浓雾中转了个小弯,克里转动方向盘,紧随其后。

    记忆里,他和黎危一直是上下级的关系,很少谈论私事。或者说,黎危没有私事,也没有私人感情,更不会关注别人。

    此时少有的剖心置腹难免让克里感到紧张:“文化宣传社一直是市政厅最不受重视的一个部门,但我刚成为您副官的那一年,有个叫水特的诗人加入了文|化部,他刊登在报刊上一段话让我印象深刻。”

    黎危没有接话,但也没制止克里继续说。

    “他说,永生的基因让文明变得毫无意义,也让历史与文字失去了灵魂。人类是孤独的,是被时间抛弃的孤儿。”

    黎危把玩着触手:“神光教的信徒?”

    克里并不了解这点:“您调查过他?”

    黎危摇了下头,他根本不记得这个诗人。但不难推测,一个吹嘘“永生空虚论”的人,应该也会相信带来老死病的光污染是神迹。

    这只是客观的推论,不含有丝毫的批判。

    克里继续道:“当时看到那些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回顾在灯塔的这些年,属下……我切切实实地感到没有意义。”

    世界一片废土,他们挣扎着苟且偷生。

    人类文明会由地下城延续,他们这些战争中参与者早已失去存活的理由。

    地下城抛弃他们,时间漠视他们。

    亲人朋友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他们这些见证者被时间推攘着随波逐流。战争带来的伤痛也已远去,连记忆都变得空洞。

    黎危拎起章鱼,戳了戳它的嘴巴,恼羞成怒的小东西快速收拢锯齿,叼住了人类的手指。

    哪怕只是余光瞥见,也还是让克里升起些许胆战心惊。他听见黎危用平淡的腔调回答:“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活着才能谈论有没有意义。”

    克里想,长官果然从不被这些脆弱的思绪困扰。

    也许纠结有没有意义也是件无意义的事。

    克里陡然升出一股好奇:“在灯塔的这些年,您怀念过谁吗?”

    在横跨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他的长官应当遇见过很多人,年少时的伙伴,军队里的同僚,甚至于那位以和长官作对为乐的政敌……其中不乏惊才绝艳的佼佼者,他们一一埋葬在了过去,唯有黎危还在前行。

    黎危并不记得是否怀念过谁,直接由推论给出了最合理的回答:“没有。”

    他不需要借着怀念度过漫长岁月。

    小章鱼加重了啃咬的力道,几乎要刺破手套。

    黎危淡道:“出血你就下锅吧。”

    克里惊奇地发现,那只章鱼竟然真的松嘴了。

    黎危打开地图扫了眼,而后拿起对讲机

    ()    说,待屏幕出现频率波动后开口:“十分钟后在兹加平原停车修整——各车准备报道。”

    “九号车报道。”戴贺莱第一个回应。

    他是九号车的驾驶员,副驾驶坐着是什克斯琴。

    “二号车报道,无异常。”

    “四号车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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