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长安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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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长安城。

    苏牧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景象已是不同往日。

    街道上,人声嘈杂,摊子货物倒了一地,白菜鸡蛋随处可见。

    一派乱象。

    即便苏牧身在公主府,也能感受到老百姓心中的慌乱。

    昨天夜里,皇榜上了多了一则告示。

    关于迁徙一事的始末,都在上边写得清清楚楚。

    山上俗世社会的普通人,之前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当时的逸玄,借太子长琴之力,成翻天覆地阵,硬生生将古剑世界保留了三分之一。

    那一天,地动山摇,世俗社会自然也感受得到,可没人告诉他们,他们便永远猜不到真相会如此悚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即便有人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得啐上一声无稽之谈。

    但如果这件事,是由当今大唐的天子亲自书写到皇榜上,那他们就不得不信了。

    而信了的结果,便是人心惶惶,一发不可收拾。

    坊间本就常有鬼神之说流传,在他们看来,这是仙界和地府交战,吃了败仗,让人间被恶鬼吞了去了一半。

    若不是御林军早已封住了各个城门,长安城如今的人口至少会跑掉一半。

    往哪儿跑呢?

    不知道,反正跑就是了。

    偌大一个长安城,说乱便乱了。

    ……

    皇城之巅,迎仙台。

    唐王身着素衣,亲自为面前两个男人斟了杯茶。

    这两个男人的打扮可就不一般了。

    一个穿着幽国的龙袍,一个穿着衡国的龙袍。

    幽王端起茶杯,并没有喝,而是注视着里面的茶水。

    看了半晌,他才闭上眼睛,说道:“我曾经做梦都想喝到这杯茶,却从未料到,会是以这样一种场面。”

    “是啊。”衡王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天好好的,说塌就塌下来了呢?”

    唐王拿出来招待他们的茶叶,正是李令双亲手栽种的湛台露。

    这茶只存在于唐朝的皇宫之中,在俗世之中有着不小的名气。

    若是其他王朝的人喝到了湛台露,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唐朝覆灭了。

    可现在,情况明显比较特殊。

    唐王也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你们二位的选择会和我一样,这倒是免了我许多牵挂。”

    如果眼前这二人也跟着所有人一起迁徙,那他还真有些担心李令双应不应付得过来。

    唐国与幽衡两国关系紧张,也不是最近一两年的事了。

    但凡当皇帝的,谁还没个一统天下的野心呢?

    或许是上半辈子打累了,只有唐王是那个例外。

    而他曾经拥有的赫赫威名,也使得即便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强势,幽衡两国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谁都知道,唐王人虽老了,但手段却丝毫不老,唐国那三十万黑狼铁骑更没有老。

    除非唐王不在了,否则没有谁敢去试探唐国的底线。

    唐王所谓的牵挂便在于此。

    若是自己的女儿继位,难保幽王和衡王不会对唐国发难。

    李令双是修仙者不错,但就算她再强大,也仅仅只有一个人。

    只要没达到在一方天地中来如自如的地步,就永远不可能守得住唐国的所有城池。

    真正的战争,战场从来都不只一个,更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

    有群起而攻之的机会,敌人便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论权谋帝术,领兵打仗,年纪轻轻的李令双,不会是这两个老狐狸的对手,

    可现在看来,唐王觉得自己多虑了。

    这两个老狐狸还是要脸的。

    并且,他们心中似乎对脚下这片土地,也怀有深沉的爱意。

    不怕死的皇帝,这年头已经不多见了。

    看看其他那些小国的国君,一点声响没有,说不定早都跑得没影了。

    有着如此性情的对手,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唐王一高兴,便将最后二两湛台露给拿出来泡上了。

    这二两茶叶,本该陪着他与这世界一同泯灭,但现在唐王改了注意。

    用二两茶叶换两个黄泉伴,这笔买卖非常划算,不是吗?

    “终究还是你赢了。”幽王叹罢,扬起脖子,喝掉了杯中茶。

    唐王笑了笑,旋即站起身:“其实你们也没有输。”

    他走到栏杆前,俯瞰着城里的乱象。

    “长安乱…这幅场景,不就正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吗?”

    长安乱了,唐朝也将不复存在。

    哪怕把这里的一切都纹丝不动的搬到另一个地方去,那也不再是原来的唐朝了。

    “你就一点都没有不甘心?”衡王走到他身边问道。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万里河山,如今却说没就要没了。

    唐王洒然一笑,道:“这是命中注定之事,要怨只能怨天。”

    可区区一介凡体,如何去怨天?

    怨天又能如何?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从脱下龙袍,穿上这身素衣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下了。”唐王说道。

    这话未免有点劝慰的意思在里头。

    他放下了,幽衡两位国主却好像还没放下。

    幽王不置可否道:“说了这么久,你可曾听过我以‘孤’来自称?”

    “世间万物皆在身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衡王道,“唯有这一件皇袍,与你我最为亲近,穿上它,至少可以证明我曾为天子,没有人可以让我死,只有天死,本王才死。”

    天死,本王才死!

    “说得好!”

    唐王大笑,“望我等来世依旧为敌,定要好好分他个胜与负!”

    “只可惜,少了几杯酒。”衡王望向城中的眸子里倒映着火光。

    自古以来,不管哪个朝代都少不了性子极端的乱民。

    天还没塌呢,他们便先想着自取灭亡。

    衡王所看的方向——长安城的南边。起火了。

    且火势还不小。

    唐王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大概还不知道,现在烧了自己的房子,等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就会变得无家可归。若是烧别人的房子,便是死罪,他们连那个地方都到不了。”

    说罢,唐王也叹:“你说的没错,此情此景,的确少了几杯美酒。”

    他本不喜饮酒,所以没有准备,这次的招待不周,只好等来世再来弥补了。

    可就在此时,天上忽然飘来一个盖着红布盖的坛子,正正好落到了桌上。

    只听一道声音响起。

    “大梦不醒,一醉方休。今以此酒,恭送唐王!”

    ……

    ……

    “令双谢过苏牧师兄。”

    远处的空中,李令双轻启朱唇,对苏牧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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