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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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刀,刺入这仇敌的肚腹。

    可他根本无法控制住昔日的自己。

    他的意识被困在这豆丁大的身躯里,就呆愣愣坐在那儿。

    何话也不说,视线在小师叔和爹娘间缓慢游移着。

    犹豫,徘徊。

    如他以往做下每一次决定般,不清楚该不该说,要不要瞒。

    终于,在那长久的举棋不定里,堂上的父亲道:“秉舟年纪尚小,又能看见些什么?此事再从旁处入手调查罢,定会还以公道。”

    末字落定的瞬间,他竟觉心如刀割。心头仿佛划开道血淋淋的伤,从中缓慢渗出足以要他性命的悔恨。

    也是这时,天旋地转。

    再睁眼,四周一片混黑。

    想也没想,他便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父亲以往拿来装酒的大酒缸里。

    他与兄长嬉戏时,将缸沿砸破了一道小口。自那后,这酒缸便闲置在了储物房。

    缸外,隐约听得无数凄厉惨叫,一阵高过一阵,显然在逼近此处。

    透过那道破裂的小口,他窥见些寒光剑影。

    突然的骇惧掐紧了他的喉咙。

    下一瞬,缸上的木盖被人吃力推开。

    一张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出现在缸口。

    但与他的惧色不同,那张脸上尽见欢泼笑意。

    “秉舟,总算有了些长进——记得我说过的话,哪怕有人推盖子,也别出声,知道吗?别和前两回一样,刚走近就问外面的人是谁。话都叫你问完了,还怎么玩躲猫儿?”

    薛秉舟缩在这仅能容下一人的缸里。

    那股慌惧越来越重,沉甸甸地压着他。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仅能听见自己道:“哥哥,外面有声音。”

    “肯定有啊。”小无赦笑眯眯看着他,“方才不与你说了吗,外面的人都在修炼。要是声响不大些,爹爹定然又会罚他们的。”

    薛秉舟抬起手,攥住了小无赦的衣袖。

    他慢吞吞道:“还有,血味。”

    “修炼哪能不见血?”小无赦竭力往前一够,摸了摸他的脑袋,“所以你才得乖乖躲在这儿,他们打得可厉害,要真找到你了,也得揪着你去修炼。那剑比你身子还大还高,你怎么举起来,是不是?”

    “嗯。”

    “秉舟乖,

    若躲猫猫赢了,哥哥下回给你买糖吃。”小无赦说着,又使劲儿推起木盖子。()

    光线渐被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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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秉舟一动不动地盯着。

    仅剩些许缝隙时,他忽开口:“哥哥。”

    “怎么了?”外面的人停住。

    薛秉舟垂下脑袋:“小师叔的灵力里,好像有魔气。我不确定,爹爹问我,我没说。”

    小无赦好一会儿都没作声。

    最终他摆出轻快语气:“秉舟,不确定的事不说,并没犯错,知不知道?”

    “嗯。”

    “况且小师叔修为高,要真入了魔,你就算告诉爹爹,也起不了什么用——这算不得什么大事,等躲猫儿一过,就忘了它,好不好?”

    “好。”

    “秉舟。”

    “嗯。”

    “别哭啊。”外面的人打趣他,“玩躲猫儿呢,哭哭啼啼的,岂不是领着别人来找你?方才便说了,若赢了,哥哥给你买糖。”

    “好。”

    薛秉舟应声的瞬间,那一丝缝隙也彻底合拢。

    他缩在这缸里,被残存的酒意熏得睡意朦胧。

    睡了醒,醒了睡。

    外面的寒光始终不断,有时会在黑夜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偶尔又被灿烂霞光遮掩得几不可见。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不再有寒光,声响也彻底平歇。

    终于有人掀开了木盖。

    可并非是与他躲猫儿的人。

    缸外的人垂下一双阴鸷眼眸,这回眼底沉着真切实意的笑。

    又因凝在脸上的血显得格外狰狞。

    是小师叔。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稚童。

    与他生着同一张脸。

    可再不会有人将他俩弄混淆,也用不着穿不同的衣服,扎不一样的小辫儿区分彼此。

    他俩已全然不同——

    他的兄长紧闭着眼,脸上不见往日的轻快笑意。身躯被一把生了锈的剑穿透,湿淋淋的血浸透衣衫,又顺着剑身不住往下淌。

    滴在缸沿,滴在他的面颊上。

    又一滴血打在眼上的瞬间,他模糊看见小师叔将兄长扔开——像对待他每回铸炼失败的剑器那般。

    “原躲在这破地方,难怪四处找不见。”

    小师叔伸过凝满了血的手,一掌掐在他的脖颈上,生将他提起。

    他的手越发使劲,似在他眼中,掐着的脖颈比草茎子更为脆弱。

    “前两日你也算得帮了师叔,索性留你全尸。秉舟,便乖乖儿去吧。”

    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被迫承受着越发强烈的剧痛。

    窒息感袭上,他仿佛听见了颈骨断裂的声响。

    但他清楚哪怕现下被掐死,也得不到解脱。

    被那血罗花缠上,他会反反复复陷在将死的痛苦里,受尽磋磨。

    可就在将死的瞬间,他听见有人唤他。

    一声接着一声,仿若一双手拉拽着他,将他从这永无止境的梦魇里竭力捞出。

    意识逐渐回笼。

    他对上一双眼。

    不是那阴鸷的打量。

    明透、清澈,又含着些焦灼。

    “醒了吗?”奚昭反复捏着他的脸颊,又不收力地拍了拍,“可看得见我?能说话吗?”

    薛秉舟缓缓回神。

    这才意识到他还半躺在河水里,浑身泡得透湿,脑袋枕在她膝上。那扎入腿里的血罗花应被人拔了,伤口处覆着些温和暖意。

    身前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半衣袍都被浸湿了,沉甸甸黏在身上。

    见他睁眼,奚昭大松一气:“幸好,快吓死我了,那些个藤蔓把你往水里拖,我又拔不过,只能用鬼——用驭灵术。你要再不醒,我都想直接捅你两刀——”

    刚说了一半,怀里的人便陡然侧过身。湿漉漉的两条胳膊就势圈着她的腰,还沾着水的脸庞则埋在她肩上,动也不动。

    奚昭一怔:“薛秉舟?”

    “喜欢。”抱着她的人突然道。

    奚昭:?

    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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