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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环顾一圈,发觉场上不仅其他女子都看着自己,连同朝臣也是。

    酒壶重重放在桌上。

    戚娘子一拂袖,啜泣两声,捂着眼睛,急急奔离了席。

    谢寰见钟煜沉默不作答,又凑过去道:“被逼婚,你心情不好?”

    钟煜只说了句话:“逼不逼婚无所谓,我在意别的。”

    隔着席上那么多人,他的目光只落在沈怀霜面上,看一眼,心口淤堵一分,到后来,喉头咽下的酒泛了上来。

    谁逼迫他,强迫他做什么,不过是闹剧。

    他有的是理由和底气拒绝,可唯独看到沈怀霜这神情,叫他难受。

    钟煜从座上站了起来,臂上挂了披风,朝谢寰颔首点头:“今日多谢你了。”

    “你不等你先生一起走么?”谢寰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等了。”钟煜摆了摆手。

    酒后三巡,席上众人攀谈起来,玩起了酒令。

    宴席中场,世家子纷纷拿来投壶嬉玩。

    小娘子拔了步摇簪子,借着乐声,数拍子,玩传递令。

    钟煜孤身离席,披风也不曾带上,天地间寒风刮来,竟是飘了白玉似的小雪。

    宫禁红墙琉璃瓦,落雪时最美。

    钟煜脚步踏过卡在石缝间的污雪,身影隐在了夜色中。

    宴席上,皇后见钟煜座位一空,脸色更加难看。

    谢寰在座上转了转手里杯子,越回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朝沈怀霜走去,举着酒杯,还未开口,沈怀霜已问道:“殿下可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寰旋即指了指钟煜远去的方向:“他心情不好,还得仙师你去劝劝,刚走没多久呢。”

    “多谢。”沈怀霜起身离席,撑开了手里的竹伞,“我去找他。”

    那顶十二骨的油纸伞承接住了伞顶上的落雪。

    窸窣,窸窣,白雪沉沉地落满整个伞面,盖住了伞上原本绘上的墨梅。

    这墨梅是钟煜给沈怀霜画的。

    那天钟煜呆在沈怀霜府邸,见有空的伞面,就提笔给他画了上去。伞面很好看,墨汁如泼洒,晕染了小半幅伞面,远远看上去,几可逼真。

    沈怀霜发现钟煜是真的会画东西,笔触简单,落笔有灵。

    他就撑着这柄伞走在风雪里,天气寒凉,冷意从四面八方浸透到骨髓里来。他一路问过宫人,终于和钟煜走过的长廊上找到了他。

    沈怀霜身上穿着白衣,独行在窄长宫道,影子长长拖曳,又出现在墙头。天地间仿若落了这一道雪光。

    他一眼就看到了支腿坐在长廊上,钟煜身后晃动发带,高举过手中酒壶,仰头灌了下去,喉头一动,酒渍被他尽数抹去,黑衣垂在灰瓷上。

    月长影子纤长,独他一人。

    这个酒味是白堕春醪。京中新兴的酒。——名字也是新起的,从前也不叫这个名字。

    沈怀霜很早之前和钟煜说过他有次骑马下山,春日里偶然经过杏花酒家。

    白堕春醪这酒实在闻名,他尝了一口,自此以后难忘,这酒竟成了他平生最爱的酒。

    钟煜喝过很多酒,这酒,他听到就很想试一下。

    沈怀霜说,白堕春醪,名字好听,酒也烈。酒色清澄,味道醇美,若是喝醉了,可就不只是宿醉一晚上。

    钟煜当初听沈怀霜随口一提,这酒名他就记到现在,好几次,他下了崐仑山也去找白堕春醪,骑着马,一圈一圈地找,却没有在镇上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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