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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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被扼住颈动脉后能清醒多长时间?

    答案是5到10秒。

    谭玄年原以为自己会生出些类似于“救命啊,杀人啦”,亦或者“当真的要被杀死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其实还爱着这个世界”之类的感想。

    但实际上,他的大脑只生成了……

    “脖子好痛。”

    “卧槽这人手劲儿好大。”

    “怎么回事,不是刚刚才救了我,为什么突然就改主意想要杀我了?”

    “我是从哪一步开始没跟上的?”

    接着谭玄年就两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在岸上醒来之后,谭玄年在原地趴着缓了十分钟。

    先是经历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强刺激,让他痛苦到选择自我了断,接着被路过的好心人救活。

    一般电视剧演到这,后面上演的都该是,好心人一番诚挚地关心抚慰了他受伤的灵魂,他在对方怀里抱头痛哭然后发誓之后要好好活下去。

    然而……

    他遇上的“好心人”,听到他明显是在置气的话之后要把他扔回河里,不仅如此,还在执行过程中突发恶疾,认真地想要治他于死地。

    现在那位好心人兼杀人未遂犯,就坐在距离他十米开外的位置,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毅然决定投河的他更不想活。

    谭玄年:……

    谭玄年被整的情绪都有点不连贯了,不知道这会儿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生活。

    理论上,他这个被无尽的噩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初中生,才是那个应该获得更多关心与照顾的那个人,但……

    谭玄年望向十步开外的人,对方的状态很奇怪,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呼吸的时候,都能看出明显的滞涩感。

    就像是许久没有上油的轴承,以至于任何一点扭动都会无比艰涩。

    谭玄年看得不由皱起了眉头,明明对方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平静地坐着,但看起来就是那么的让人难受。

    “你……是怎么回事?”他缓步走近,低头俯视坐在地上的人。

    对方卡顿了半响,然后开口,“你可以理解为、某种精神疾病发作。”

    谭玄年:“你有带药吗?”

    “不用吃药。”那人只应付了他一句,接着就闭上眼,“趁我现在懒得动,你趁早走人吧。”

    谭玄年瞥了瞥嘴,对方话说得简略,但他居然完全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赶紧走人,不然等我缓过来,继续送你去潜泳。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遍,隐约间总觉得如果就这么走了,对方缓过来之后很可能也去潜泳了。

    潜下去之后就再也不打算浮起来的那种潜泳。

    他蹲下身,仗着对方行动不便,把趁机将对方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摸了一个遍,没找到药。对方也没有被他的动作惹到,好像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自杀

    。”谭玄年往旁边一坐,“我今天放学回家,发现家门钥匙找不到了。”

    身旁的人靠着桥边的石柱子,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谭玄年也不尴尬,在一旁自说自话,“我最近晚上总睡不好,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发现找不到钥匙,不知怎的心态突然就崩了,然后就来自杀了。”

    他不懂医学,也不怎么懂心理学,现在又因为缺觉脑子还不好使。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跟对方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兴许能帮对方缓解一点痛苦。

    不过人性他多少还是懂一点的,眼下他塑造的这个“只是因为睡不好觉外加丢了钥匙,就寻死觅活的初中小孩”人设,他相信只要是个人,还有一口气,都会忍不住留住这一口气,多教育他几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旁路过的鸽子发出的咕咕声。

    谭玄年:……

    “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骂我矫情。”

    谭玄年并不气馁,继续加强自己“矫情小屁孩”的人设。

    “难道只有你这种生病的人的痛苦才叫痛苦吗?我的痛苦就不叫痛苦?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即便只有一点点痛苦,那也是痛苦啊,为什么就没有人能理解一下我呢?”

    说完谭玄年自己都不由抽了抽嘴角。

    太拉仇恨了,在一个气都要喘不上来的人跟前讲这种话,太拉仇恨了。

    果不其然,他几句话说完,身旁那种“想死,但眼下好像死不了,于是更想死了”的压抑气场削弱了一点。

    对方缓慢而又轻微地偏过头,抬眸看向他。

    成功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谭玄年不由在心里轻哼了两声。

    看吧,拿捏。

    他猜测着对方可能会说的话。

    其实并不难猜,无外乎就是“吃苦太少”、“心理脆弱”、“自杀前要想想你爸妈”之类的话,他为每一种展开都想好了无比拉仇恨回应方式。

    保准眼前这人听完,就算想死,死之前也要先把他按在地上教育一通。

    谭玄年微微仰头。

    来吧,不论你说什——

    “噩梦,”对方缓缓开口,“连着做了多久了?”

    谭玄年的呼吸猛地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你知道我的事?”

    知道他最近在做噩梦的人不少,没什么稀奇的。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只要睡着,就会被关进电梯夹层,一整晚就像是蛛网上的昆虫一样,动弹不得……”

    “这可不只是‘一点点痛苦’。”

    谭玄年一开始只是沉默地听着,听到后面,眼神逐渐冷下来。

    知道他做噩梦确实没什么稀奇的,结合他之前的经历,也不难猜到他噩梦的内容是什么。

    但“像蛛网上的昆虫一样”,这种只有在梦中才具象化过的细节,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眼前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什么人。”谭玄年豁然起身,与对方拉开距离,“梦中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别那么紧张,”对方朝他抬了抬下巴,“你把左手抬起来,我解释给你看。”

    谭玄年戒备地又后退了几步,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有些狐疑地抬起左手。

    只见他掌心突然浮现出一点黑色的液体,那液体有着奇怪的表面张力,乍一看就像是黑色的水银。

    黑色的水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谭玄年是眼睁睁看着,这东西是从自己的血肉中渗出来的。

    他一个机灵猛地缩回手,预想中黑色液体掉落地面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东西脱离他掌心的支撑后,竟然会虚空飘在原地。

    “这是什么。”

    “让你接连做噩梦的罪魁祸首。”

    谭玄年有些难以置信地伸出手,用指尖触碰那团黑色的物质。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他眼前就被熟悉的噩梦取代。狭小的电梯夹层,不断震颤的蛛网,宛若昆虫一样挣扎的自己。

    抽回手,眼前的画面顿时消失不见。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那团黑色的物质,一时间不知道该生出怎样的情绪。他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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